第一章 溺

零点。

汤晓晓坐在化妆镜前，哭着卸妆。她是个好看的女孩子，哭的梨花带雨，更显得楚楚可怜。对于女孩子来说，这原本应该成为一种资本，但她却只能在夜深人静时，独自默默哭泣。就像是受了伤的小兽，躲在自己洞中独自舔舐伤口。

她其实是位坚强的女孩子，却接二连三遭受打击。先是爱人背叛，最好的朋友猝然离世，又刚刚接到消息，原本应当由她出演的舞剧临阵换了主角，她就是被替换的那个人。

各种坏事叠加，不断击打，若换成一般人，大概早得崩溃，或者疯一场闹一场。可汤晓晓得忍着，就连不经事的小孩子都知道，疼的时候，要在心疼自己的人跟前哭的大声，这样才会有安慰的拥抱。她已经一无所有，哭的再响，大概也只有被人嘲笑的冷眼；闹的再凶，徒留笑柄。

她干脆也不擦干泪水，可怜的姑娘，就连哭也没有一丝动静，更叫她绝望的是，她自己也不知道哭过之后，明天她还能不能像往常一样，不管受了怎样的伤，都能撑着站起来，笑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。

“晓晓！”突然有人唤了她的名字。

“嗯？”汤晓晓疑惑的回头，看着自己空无一人的房间。

与她合租卧室的室友，今晚夜班，屋里只她一人。况且，就算室友回来，大概也不会跟她多说一句话。她们本不相识，只是租住在同一屋檐下，平时相互礼让，彼此不给对方增添麻烦，勉强维系着同住的关系。当然，也并非彼此素质有多高，只是两人都晓得认命，像她们这样的姑娘，在C城能谋生且活下去已是不易。有个便宜的容身之所，都十分珍惜，绝不会让任性伤了钱。

“晓晓……”

又是一声轻唤，那声音好生熟悉，似乎是……汤晓晓一下站了起来，没错，那是自己刚刚去世不久的好友李琳的声音。

“琳琳？”汤晓晓在房间里左顾右盼。

一间卧室大不过二十平米，除了两张床，一个衣柜之外，再没有什么大件的家具。哪里可能藏下个不见的人。况且，李琳已经死了。想起这个，汤晓晓的眼泪落的更凶。李琳是她唯一的最好的朋友，若是她还在，也许会像她失恋那晚一样，陪她醉倒在街头，什么都不说，就紧紧的抱住她。

她拿拳头堵住嘴，蹲下身，无声痛哭。

“晓晓！”李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，如往常般温柔带着笑意。

“琳琳……”汤晓晓再次抬起头，这次，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苍白膨胀的脸。“啊！”

随着一声尖叫，汤晓晓的房间恢复了安静，天花板的吊灯闪烁几下，熄灭了。死一般的黑暗寂静。

6月17日，晚23：00。

几辆警车停到老小区外，这小区是开放式的，没有固定停车场，只能把车放在不影响交通的位置。一楼那户人家门外，被拉起了警戒带，不时有调查现场的警察进进出出。所幸，夜已深，并没有太多人围观。